2012年1月1日 星期日

超級計算機

         有位80年代在台灣接受大學電腦教育的同事,説起那個年代資訊教育的故事。高中時的計算速度,朋友認為很多人也都像他一樣快。但是,大學四年,他的計算功力有相當的停滯。一方面他錯把數學當成工具,沒當一回事。另一方面,高三開始學物理後,有一次沒時間準備考試,只把課文提要讀一遍,竟然也考100分。這下他。發現物理作不做練習題,一樣十拿九穩。從此養成把物理當成文學作品,習於慢慢品味,因此,速度不再是追求的目標。直到念研究所時,跟張教授作場論需要用到很多拓樸與幾何。因此,他在研一下開始,尤其是研二那一年,幾乎是整天泡在數學系館,不是旁聽就是選修數學課程。

    有趣的是,研一下時,Illinois 的張紹晉教授到清華訪問,講授量子場論,張老要求他們去清華聽課。一週兩次,一個來回就耗去一整天,搞得朋友根本沒有時間k書。但是他卻迷上到處聽課,同時練就一身特異功能。

原來沒有時間複習,只好把握上課時間,不但要專心思考,還十萬火急的把老師黑板上沒有推導的式子,千鈞一髮的補上。半年下來,他的計算速度已經相當驚人了。這一身特異功能曾經把當年不少清華交大的師生嚇了一跳。

原來研一結束後的暑期間,Maryland 的陳星衡教授在交大光復校區講授 soliton 課程。朋友去聽講,同席的當然有很多交大清華的老師和研究生。通常,朋友發現老師黑板上的式子有誤,只會在自己的筆記上更正,並不會告訴老師。通常黑板上的錯誤只是筆誤,過幾個式子就會突然又對了,不用朋友多嘴。

     有一天,陳教授的板書錯了幾個之後,經過半個黑板才發現算不下去了。這時候大家楞在那 裡不曉得如何是好,才舉手告訴老師,式子是從黑板的某一處開始有誤。然後朋友的筆記,一路指揮老師改了大半的黑板。最後還鬧了一個笑話,原來告訴老師有一個式子多了一個微分符號,老師擦了半天擦不掉,才發現原來是黑板上有一個洞,堆了粉筆灰,看起來活像一個微分記號,當堂引起哄堂大笑。

    陳老師上課板書其實跳的很厲害,需要很多補齊的計算。當然,那時一身的特異功能,已經爐火純青,令人刮目相看了。還記得他們都在議論的來歷,印象最深的就是,現在中正的李進榮,當時是清華的博士生,在中場休息時跑來問上課的筆記,推說不太懂。這其實有一半對,一半推託。其實並未完全消化老師的上課的內容,休息時間正是反芻的時間,無法分心告訴別人。即使想告訴他,一下子也說不清楚的理解方式。

     他後來常發現,的思考模式,以一般同學的思考方式來說,跳得很厲害。很多認為是  1+1=2 的東東,人家老要多導幾步,讓煩不甚煩,後來才發現自己是怪人一個。 

    到美國之後,由於的老闆很忙,通常算完一個段落後,就會想一個更簡要精簡的方式,重新算一遍,再寫得整整齊齊的交給老闆檢查,免得老闆又要補這補那的。兩年下來,快速‵精簡‵完美,就是特異功能的寫照。的老闆還經常向的同學誇說 : only he can do that!

 雖然不曾聽的老闆當面誇他,但是很多學弟同學都轉述,被老闆當成超級計算機。的老闆跟很多物理界的大師合作過,其中不乏計算能力很強的大師,而且是的偶像大師,相信他們的計算能力當然在朋友之上。而且朋友不少絕招,都事向他們學來的,only he can do that,當然不能認真,不過總而言之,朋友真的是很會算。

     朋友卻深信,朋友並沒有任何特異之處,一步一步照練,每個人都可以像他一樣。客官可能不曉得,這位朋友大半輩子的時間,都在算數學,算的可能是很多人認為是無聊、浪費時間的計算,最後能累積這等功力,說來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用汗水換來的。也是基於這樣的理解,他認為所有人只要努力都可以得心應手。

    數學可以說是人類幾百年來,智慧結晶的藝術極品,可惜要欣賞需要相對的付出,但是這樣的付出,最終的ˊ收穫,可以說是物超所值。而且,從事理工類研究,數學的高度和深度,會幫助你看到很多數學不好的同仁看不到的爭點。

    當然,數學可能不是那麼複雜。傳說法拉第數學不好,為了進行深度物理研究,他自行發展出一套新的圖形理解法,說起來也算是一種新的數學,這種新的視野,讓我們看到完全不樣的世界。英國國寶Hawking無法像一般人動筆計算,他在進行複雜計算顯然有別的竅門,雖然大家都不太了解,顯然數學是可能有別的門道。

    總之,不管你認為自己數學能力好不好,不要怕數學,不要輕視數學,或許你也可以像法拉第一樣創新數學,或許你可以像Hawking一樣發展出,極可能是跳躍式的數學。
 
 

喜悅溫馨懸壺情 ~蘇世藩醫師


台灣醫界   2001, Vol.44, No.01.  


壽星專訪
喜悅溫馨懸壺情
~蘇世藩醫師
姓  名:蘇世藩
生  日:1920年1月1日
配  偶:蘇何滿珠女士
執業院所:新竹市蘇內科診所


1944年我畢業於日本東北帝國大學醫學專門部後開始行醫,迄今已快滿57年了。
我在日本行醫二年,服務於東北大學醫學部附屬病院的大里內科。東北大學的大里內科是以研究當時還相當盛行而且還無藥物可治療的肺結核病聞名,原任副教授是桂重鴻先生,他因為對肺結核病的研究有相當的成就,被賦與利用台灣特有的檜木所提煉的油脂以開發治療肺結核藥物之期許,而被台北帝國大學醫學部聘任為內科教授,開啟了其後台大內科楊思標教授繼接的台大及整個台灣醫界對肺結核病的研究及防治工作。當時由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關係,物資非常匱乏,加上制度上剛畢業還在學習的資淺醫師是沒有薪資的,而台灣家裡的接濟也因通訊斷絕而不可能,所以生活倍加困苦。而且許多同事被徵調入軍中,在人力不足的情況下,工作量非常大,除了肺結核,各種疾病也都要看,每個周末還被教授指派到肺結核療養所做當時流行的氣胸治療術,領取微薄的薪資生活。我當時年輕,對人生充滿希望,不知什麼是辛苦,學習收穫也最多。在日本行醫期間,是我行醫生涯中精神上最愉快的時光。
1946年2月,戰爭結束半年後,我雖然很喜歡日本的工作環境,對自己的研究也仍有期許,但是和當時大部份在日本的台灣人的想法一樣,都覺得應該回台灣服務,於是留下仍在東北大學醫學部就學的弟弟而單獨返回台灣。回到新竹故鄉,下了火車,遇到熟人才知家父已在前一年的年底,因氣喘病以49歲英年去世了。返回家中,見了母親與妹妹們,就下定決心,負起長子長兄的責任,從此安心在新竹服務鄉里,照顧家人,在日本求學行醫的日子已似過眼的雲煙了。家弟日後也由日本東北大學醫學部畢業,留在日本行醫迄今,過著與我截然不同的人生。
1946年4月,進入省立新竹醫院內科服務,院長為後來擔任台大內科主任的蔡錫琴先生。省立新竹醫院在戰前稱台灣總督府立新竹醫院,為桃園、新竹、苗栗(戰前稱新竹州)最大醫院。蔡院長畢業於日本慶應大學醫學部,非常好學。受到院長的感召,所有的醫師們都認真診療病患,認真讀書,過著充實的日子。我在省立新竹醫院共服務了四年,當年的同事後來大部份在新竹市開業,都成了一生的好友。
1950年,我在新竹市開設蘇內科診所。開業初期,因為台灣仍欠缺醫師,所以每天工作量都很大。在流行病發生時,常常要工作到半夜二時。我們那一個時代醫師的敬業精神是非常好的,都是全心全力奉獻給病患。無力負擔醫藥費的就減或免,不能來診所就診的,就抽空去病患家裡看診,稱為「往診」。我通常都是在夜間十時、十一時門診結束後才開始往診,回到家裡都已是半夜之後了。我看診時因不能忍受讓病患多等待,所以吃飯時間是不一定的,常常不能與家人共同進餐,對家庭生活很不好,但為了服務病患,我仍如此做。
在自己的故鄉行醫有許多愉快之處,許多病患都是師長、親戚、朋友,醫病關係良好,每天工作雖然勞累,但也充滿喜悅。美術家李澤藩先生是我的小學老師,有一時期我照顧過他的健康,他的公子李遠哲先生,在獲得諾貝爾獎後返台省親時,還在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我,很不敢當。也曾有貧窮病患因長期免費由我診療,居然帶著他兒子來診所向我下跪致謝。許多往事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覺得充滿著溫馨。
做了一輩子醫師,這幾年身體健康大不如前,也開始做病人了。從另一方面去體會醫病關係,我覺得絕大多數的醫師都是非常盡心盡力在照顧病患的。醫病關係的緊張,可能還是需由制度的改善著手。從開業醫師的角度來看,完善的雙向轉診制度是絕對需要的;醫藥分業制度也要能有所變通,多給病患方便,比較符合人性化的原則。
我這一生得以當醫師,診療病患,服務社會,感到很有意義,是非常有福氣的人生。唯一遺憾的是在日本的研究因回台灣而不得不中斷,後來再去恩師大里俊吾先生擔任學長的日本福島醫科大學進修半年也只是去完成以前的研究而取得醫學博士學位,但總是覺得所學不足。我現在年紀大了,一天只看著幾名老病患悠閒度日,我的大兒子大媳婦都是醫師,也算有人繼承我的志業了。
       (本文由蘇世藩醫師親自撰述)